序章 硬币女驾到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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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哎?”十月顺着手指的方向看去,原来旁边还有一张床,只不过没有柔软的被子和枕头,空荡荡地铺着粗糙的木床板。
“鬼啊——”
“唉,到底是继续前进、慷慨就义,还是趁天还没全黑、打道回府呢……”
只是这样的光景,在街道的尽头变得不太一样。一排老式红砖小洋房独领风骚地伫立在那,几盏忽明忽暗的路灯透过树叶的间隙,掩映在洋房的苍灰色围墙上。一块已经斑驳的铜牌,妖娆地飞舞着几个黑色大字——“幸福里”。
急救护理完毕,熊杏儿大功告成地拍拍手,拿起茶几上一个早已准备好的茶壶,给十月满满倒上了一杯,轻轻微笑道:“你一定很辛苦吧,先喝杯茶休息一会儿。”
看到熊杏儿对着肖驰亲热撒娇的样子,金太子吃味地皱了皱鼻子。
眼冒金星的林十月稳住身形,慢慢抬起头:白洁纤细的脚踝,修长精致的小腿,紧身短裤包裹着玲珑的曲线,丰|满的胸部线条和精致的锁骨……最后,她的视线落定在一张盛着盈盈笑意、光滑却异常黝黑的脸上!
虽然已经喝到饱胀,肚子也隐隐有些作痛。可是不知为何,面对美丽的熊杏儿,林十月觉得自己永远也无法说出“NO”这个字眼。
“不是不是,我的意思是……那个方便……”十月连连摆手,指着自己的肚子一字一顿地痛苦说道。
“啊!……谢谢熊叔叔关心,再见!”
“好,好啊……一直让你帮我倒水真是太失礼了!”察觉到熊杏儿一直在为自己服务,十月不好意思地说道。
熊杏儿毫不以为地朝他吼了一声:“光屁股又怎么样,我又不是没看过!”
“呵……呼……”
连责怪也像是娇嗔的声音让林十月着了迷一般,有种坠入云里雾里的感觉,同时不由得埋怨自己。
熊杏儿不敢置信地回头,瞪向已经一脸幸福满足睡得打呼噜的林十月,摸了摸快要僵硬的脸,面膜砰然落地。
肖驰轻轻说道,一双眼睛似笑非笑地看着熊杏儿。
“任务漂亮完成,快点把奖赏拿出来吧!”少年扬了扬手中的高档数码相机,得意洋洋地不停翻来覆去把玩着。
“还好,老天还没有完全抛弃我……”
每当站在这种难以抉择的十字路口,林十月习惯性从口袋里掏出一枚精致的银币:“好吧,老规矩!正面狮子代表前进;反面的海星代表后退!还是把一切交给老天来决定吧!”
谁知,咕噜咕噜——肚子又一阵翻江倒海!
还说什么“和优秀的人生活在一起,将来一定会出人头地”……可是,曾经和优秀的同窗熊校长生活过的老爹,混了一辈子还是个小角色,他说的话……
“……”
硬币像是在故意捉弄林十月似的,不但迟迟不肯停下来,竟然还小拐一个弯,紧随其后的林十月突然感到脚下一空……
一下午的长途跋涉和对前途的担心忧虑,确实让林十月有点身心疲累。如今有个大美女适时的关怀,让林十月的心像被融化了似的,注入一股暖暖的气息。
工地……深草……
“砰”地一声,少女的身影竟然从马路上凭空消失了!
说到高兴处,熊杏儿更是用手半掩着嘴,一脸开心地说道:“竟然有这么多共同点,你看我们多有缘!十月,我送你一个入住礼物吧,你现在最想要什么?”
“哇!好漂亮的床!”
十月不禁想起老爹之前对自己吹嘘的那些词汇,此时此刻面对真实的室友——熊校长的宝贝女儿熊杏儿,她第一次觉得老爹的措辞这么贴近现实。
“他当然去办你安排的差事了。”肖驰看好戏似地瞥了眼窗外荒芜的工地和茂盛的草丛。
林十月焦急地看着一路滚远的硬币,不忘礼貌地回应后,啪地一声关掉电话,连忙尾随硬币追了上去。
“嘎吱——想我即使早过二八年华,嘎嘎吱——怎么还是参不透命运的奥妙啊?吱——”
“肖驰,你少给我装无辜!” 熊杏儿原本温柔亲切的脸一下子换了表情,恶作剧被揭穿的她白了他一眼,一改刚才的优雅娴静,大喇喇地将修长的腿搭在茶几上,“对了,他呢?”
她还是半撅着屁股,摇摇晃晃地往前走着,时不时用力拽一把手中的东西——原来一直发出“嘎吱”怪声的,正是被她牢牢拖着的一个大行李箱。一边走,她还一边继续自言自语。
十月一脸羞赧,强忍痛苦的五官几乎扭曲到一起,呲牙咧嘴地对熊杏儿说道:“那个……杏儿……我,我想方、方便一下……”
滋啦——滋啦——
“失……失礼了!”
斜斜的刘海垂在少年光洁的额头上,他的容貌和五官竟然比女孩还要精致秀美。纤细的睫毛下,一双狭长的眼睛仿佛对任何事都不以为意般倦怠。目光触及到茶杯时他淡淡扬起嘴角,只是略显冰冷的声音听起来讥诮又尖刻:“呵呵,不必多劳。我可不想也……光腚天下。”
“哪个方便?你是饿了,想吃方便面吗?”熊杏儿眨了眨无辜疑惑的大眼睛,再次关切地问道。
林十月……你是怎么搞的,人家不过敷着时下最流行的黑泥面膜,你怎么会把这样的一个女孩看成是鬼呢?!
啊——完蛋了,我好像就要……就要……
熊杏儿懒得多看他一眼,顺手把原本递给肖驰的茶杯举到少年面前:“金太子,领赏吧!”
林十月赞叹地看了熊杏儿好一会儿,然后好奇而激动地将目光转向了自己身处的这间小洋楼:一楼客厅虽然不大,但左后方有一个窄窄的楼梯通往二楼,此刻没有开灯的黑黢黢一片显得有些神秘。面前的墙壁上则挂着硕大的液晶显示屏幕,强劲的音乐声中,最新春夏巴黎时装周的T台上,高挑纤细的欧美模特们正摆动、摇曳出美妙的身姿。
十月微微一怔,红晕浮上脸颊,赶紧恭敬地用力拍了拍被自己弄皱的床铺。顿时,雪白的被单上出现几个清晰可见的灰爪印,熊杏儿秀丽的眉毛忍不住抽搐了几下。
熊杏儿笑容可掬地指着空荡荡的床板,目光中闪动着浓浓的歉意:“由于你来得太突然,我还没来得及帮你准备床上用品,真是不好意思!要不今天你就先……”
然而,就在关键时刻,林十月一直攥在手里的手机骤然大作。突兀响亮的铃声吓得她浑身一抖,见鬼似的跳起来瞪着手机,只见屏幕上赫然出现“熊叔叔来电”的字样。
初秋,黄昏的街道突兀地响起一个细如蚊蝇的声音,路边几棵零星的梧桐树随风摆动,树叶飒飒作响,仿佛呼应着这番悲叹。
“好了,再过几天就没事了!”
“哦……真,真不好意思……是我弄错了……”
“没事,没事……”十月咬紧牙关撑住,硬是挤出一丝尴尬的笑容。
算了,现在也顾不得那么多了!
“没关系,我就先凑合睡一晚上,明天再去添置被子什么的。”说着,在熊杏儿不敢置信的目光中,十月自顾自地和衣躺倒在硬邦邦的床板上准备睡觉。
“你说我恶毒?!”熊杏儿立即打断金太子的聒噪,眉毛一挑不耐烦地说道,“坏掉的路灯,消失的下水井盖,还有垒在旁边的砖头……别告诉我这些事都跟你们两个没关系!”
十月的目光却被一张铺着蓬松如一大片白云般的精致单人床吸引,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头扎进柔软的白色被子上,毛茸茸的脑袋拼命在被子里蹭来蹭去,一股好闻的花香扑鼻而来:“唔唔唔……好香……唔唔唔……好软!好舒服啊!”
看着十月像祥林嫂似的没完没了碎碎念,熊杏儿受不了地狠狠翻了一记白眼,但口中还是温柔地宽慰着:
费尽九牛二虎之力,满身污泥的林十月终于从下水井爬了出来,愁眉苦脸的表情在瞥到躺在不远处的硬币时,重新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。
最终的抉择即将揭晓——
可是,当着美丽高贵的新室友,怎么能提出这么难听的要求?!
“嘎吱——嘎吱——人生啊,难道总是这般祸福难定吗?”
十月感动得一塌糊涂。
她感激地端起水杯一饮而尽。
“真是的,这些人也太缺德了……没有盖子的窨井实在是很危险的。来,擦药水会有一点痛,要忍住哦!”
她想要去捡起硬币,没想到刚迈开的脚步又绊在几块垒在水井旁阴暗处的红砖上,陡然失去平衡的身体向前俯冲、倾倒、单膝跪地——
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坐在一张白色茶几前,局促不安地看着正帮自己擦药的人。
“熊杏儿,你爸爸真是不死心,总是源源不断为你这个要清静读书的合租房送房客呢。自从上次要住在这里的人被赶走,距离今天已经有三个月的时间。正好杏儿也没什么好玩的,终于来了一个可以让她解解闷的玩具了。”
“哎呀,原来是这个‘方便’呀!可是……家里洗手间的马桶正巧坏掉不能用。不晓得邻居家的厕所能不能借用,可是现在太晚了,你懂的……”
“哎呀,你也不要觉得太难过。出门就是这样啦,总有些不尽人意的地方!”熊杏儿强忍住脸上的笑意,一边走到桌边拿起几张面膜,一边体恤地安慰道。
这里是一片待拆迁区。街道的两边几栋尚未拆完的建筑物孤零零耸立着,满墙的脚手架像结构复杂的分子模型,密密麻麻地攀附着楼体。空地上堆满建筑材料,杂草疯了似地茂盛生长,刚刚一路走来都是这样的半荒废状态。
真是让人难以信服。
当然是……送我一个能纾解痛苦的洗手间啊!
“没关系,你是客人啊,照顾你是应该的。刚刚太累了,再多喝点热茶吧!”熊杏儿大方地笑着,摇摇头。她眼尖地注意到林十月的茶杯空了,连忙起身又蓄满,接连又劝她喝下好几杯。
“我替你做了偷|拍这么无耻的勾当,也不见你抱着我的胳膊说两句好话。真是费力不讨好!无聊!”
空无一人的马路保持了尴尬的半分钟寂静后,一只颤巍巍的手,蓦地从下水井口探出来。
熊杏儿也不见生,自顾自地将一大堆印着英文、日文、法文的瓶瓶罐罐摆在桌上。先是用化妆棉沾着柔肤水细致地润泽一遍脸部肌肤,然后再像弹钢琴似的涂抹着眼部精华,再接下来从精致的小瓶里倒出精华液、润肤乳、精华晚霜……一层一层均匀地涂抹起来。
不是吧?虽然还是黄昏,可浓密的树影遮蔽掉了仅存的光线,林十月看向距离小洋房的一小段路变得一片昏暗。老天爷似乎也在暗示接下来这段阴暗路程,简直和当下未卜难测的前途一样。
“哇,杏儿,这间宿舍真是好漂亮啊!”十月不由自主地赞叹,“真无法想象今后我竟然会住在这么漂亮的房子里,和这么漂亮的你在一起!”
“是呀,我也很高兴能和十月住在一起啊!再喝一杯吧,美容哦!”说着,熊杏儿又热情的往茶杯里倒水。
黝黑?没错,是黝黑,比京剧脸谱里面的黑脸包公还要黝黑的诡异笑脸!
啪嗒!一滴水又打在沾床就快要睡着的林十月鼻尖上。
林十月苍白的脸拧成一团,声音焦急已经带着哭腔:“不好意思……请问厕所在哪儿?我实在是受不了了……我要去……”
“哎呀,真是对不起,是我不小心太用力了……十月,你还好吧?”熊杏儿满脸内疚地捏着酒精棉花,无辜的眼神让人觉得责备她根本就是一种犯罪行为。
“好啦好啦,你们两个在一起就不能安静一点……快点回房间吧,否则一会林十月回来看到我们就穿帮了!”肖驰赶紧一把揽住冲上来准备大吵一架的金太子,硬是拖着他往里间的房间里走去。
金太子喜滋滋地刚要接过,定睛一看却立刻哇哇大叫起来:“你这女人也太恶毒了吧!我给你做牛做马,竟然还给我喝这种放了泻药的水!”
干净清甜的声音仿佛山岩间涌出的清澈泉水,可是加上聊表沧桑的抑扬顿挫,随着风变成丝丝颤声的尾音,再加上不断传来怪异的撞击和声,给静谧的环境多添了一丝诡异。
“你……”
哇……想不到近距离看大美女护肤,竟然是这么赏心悦目的事情!怪不得古人都说“秀色可餐”,今天算是彻底领略到了!
“啊……痛痛!”
冲动被突如其来的刺痛打断,十月痛得五官皱在一起,眼泪差点掉出来。
声音的主人却丝毫不以为然。
十月却像是没挣脱开刚才的噩梦,埋着头自顾自絮絮叨叨:“难道刚才那个是偷窥狂……是变态……不不不!半夜三更怎么会突然碰到变态呢?不不不!如果不是变态的话,怎么会在我……的时候靠近呢……不不不!那里的草那么深……应该是狼吧!可是……狼的眼睛是发绿光啊,可是我明明看到是白光……”
那就是我的目的地,也是以后将要寄住的宿舍。
自己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女孩子啊。
“……是谁,谁那么缺德啊!偷什么不好,居然那么没公德心地偷下水井盖子!”
杏儿可真是个好人啊……
呜呜呜——我根本就不应该来到这里!当林十月满头飞小鸟、狂流海带泪的时候,那扇雕花红木门蓦然无声地被打开。
“好了,一定是你太累出现幻觉,我带你去房间休息吧。”她袅娜地主动带路,引领林十月走向二楼的卧室,“你和我睡在同一间。”
高大健硕的他穿着一套看似随意的运动装,但识货的人只需轻扫一眼就能知道一身行头价格不菲。头发挑染成短而蓬松的亚麻色,然而明眼人也必定能看出,看似随意凌乱的造型,也是出自高档美发沙龙的名造型师之手,就算用发胶随便抓一抓都要上千块。
嗯?
十月一惊睁开眼睛,只见熊杏儿眼睛亮晶晶的,却语气无奈地指了指天花板:“我忘记告诉你,这张床头顶的位置还在漏水。”
“世事难预料啊,想我前几天还在家里好端端坐着,如今竟沦落到这般凄凉境地……”她摇头晃脑地四下探看。
“怎么了?”熊杏儿又回归到一副温柔的状态,担忧地轻声问道,却不动声色地挣脱开林十月抱着自己的手。
十月愣愣地转过头望去,只见熊杏儿一只手拉住她的衣领,脸上依然绽放甜美和善的笑容,不知为什么却略显僵硬。她的另一只玉手指了指旁边,一字一顿地说道:“那张,才是你的床。”
“我是觉得好玩才这么干的嘛!”金太子无所谓地耸耸肩,笑嘻嘻地盘腿坐了下来。
果然,不到一分钟,一个人影仿佛被鬼追着似的冲进房间,一把死死抱住熊杏儿。
虽然是晚上,大步跨进来的少年一进房间,却像是把白天热烈的阳光带进来了一般。
客厅中央被一个黑色条形茶几占得满满当当,上面横七竖八地摆满摊开的时尚杂志;大大小小不同包装的护肤品、面膜、切片的西红柿和黄瓜……
“哈哈哈哈!熊杏儿,你的演技真是越来越厉害了!你不参加奥斯卡最佳女主角提名肯定亏了啊!明明就是一朵带刺的蔷薇,却偏偏要把自己伪装成人畜无害的小百合!”正说话的功夫,人影还没出场,一阵爽朗的笑声倒是先传了进来。
不,不行了,撑不下去了……
熊杏儿为难地指了指黑漆漆的屋外,脸上飞上一片羞赧的红云:“你实在忍不了,又不介意的话,只能到外面工地就地解决……那里草挺深,应该不会被人发现。”
“呵呵,十月啊,快到宿舍了吗?我已经安排杏儿在宿舍门口接你啦……”连忙接通电话,熊叔叔热情洋溢的声音传来。
“好可怕……真的好可怕啊……”
面对她的热情款待,只好左一杯右一杯的喝茶,可是肚子的疼痛感非但没有减轻,反而愈演愈烈,肠胃仿佛绞在一起般难受。
“唉,想起老爹心血来潮要我林十月转学,根本就是假公济私、公报私仇……肯定是因为他上次在厕所偷抽烟被我逮住,我又逼他膜拜着历史课本里的林则徐头像,听我苦口婆心足足用一个小时讲述整个‘虎门销烟事件’的来龙去脉,他就想出以前途为重的理由把我发配到新的重点高中……”
不着任何粉饰却异常精致的巴掌小脸在灯光的映照下,仿佛是莹润典雅的白瓷。光照不到的地方形成阴暗区域,一明一暗,衬得五官更加立体。眼睛明亮乌黑,眼梢微微向上挑起,显得妩媚而又高傲,但此刻目光中的疼惜和担心却仿佛流水一样温柔。就连温润如象牙的纤长手指指甲上,都细心描绘着漂亮的白色蕾丝花纹。
“你,就是林十月吧?登场的方式真特别,干吗行那么大礼啊。”一个好听的声音在头顶响起。
“喂,有没有搞错,你刚才还想害我在荒郊野地里光屁股,现在又……哼,从小到大你就知道指使我!”金太子气得脸都绿了,啪的一声将相机拍在茶几上。
“方便?”熊杏儿微微一怔,随即会意一笑,“没什么不方便的,我这个人很随和的。爸爸嘱咐我好好照顾你,放心吧,以后呢,我们就是亲如手足的好姐妹!”
精致到指甲的完美女孩,就像是电影里年轻而高贵的皇室公主。
一点小伤而已,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娇气啊?难道是看着公主一般的熊杏儿,自己也跟着变得娇贵了?
“外面如论如何都不能和温暖的家相比啊……真是麻烦呢,出来住宿却偏偏没办法好好睡觉,这绝对不行,我看你还是……”没有听到任何回应,熊杏儿继续带着微笑柔声说道,然而话没说完,房间里已经响起细微的声响。
突然,一股强大的力量抓住她的衣领,猛地将她从被子上拉起来。
“没关系,没关系,凑合凑合就好。”十月像蚕宝宝往旁边笨拙地一滚,避过漏水的区域,蜷缩着身体继续睡。
头顶怪异的声音传来,来不及抬头,几盏路灯残存的光亮竟也全部熄灭,宣告罢工。
拖着行李箱的少女林十月学着京剧里青衣长叹一声停住脚步,望向弄堂口第一座白墙红顶的复式小洋房。
“熊叔叔,您好!对,我已经走到门口了……”林十月乖巧恭顺地说道,边接听电话,边伸出手心想接住像流星一样坠落下来的硬币,没想到它却狡猾的从指缝间溜走,叮叮当当地一路向前滚去。
熊杏儿的房间正是在二楼,但奇怪的是却不是拥有独立卫生间和阳台的主卧室,即使这样,林十月也已经被一阵天旋地转的幸福感包围了。
砰!脑袋随着惯性狠狠撞在一扇雕花红木门上。
“谢、谢谢……”
就连原本停驻在街边拆迁废址空地上嬉戏的雀儿,也禁不住酸得哆嗦了一阵,赶紧扑棱着翅膀飞了。
熊杏儿看了一眼林十月最后脚哆嗦夹成内八字的背影,云淡风轻地坐在原地,仿佛刚刚什么事都没发生。她依旧优雅迷人地坐在沙发上,伸出手温柔地往另外一只茶杯里倒满茶水,递给出现在身边的一个少年。
前进,还是后退?
“无聊的话……”熊杏儿转了转眼珠,根本不理会金太子的抗议,头靠在肖驰的肩膀上,微笑道,“我刚好换下来一套内衣,你去帮我洗干净吧!”
“好,好痛……”
啊,连占卜都这么不顺利,到底是正面还是背面啊!
偏偏熊杏儿又兴致勃勃地拉着十月的手攀谈,血性、星座、爱好、喜欢的明星一一问了个遍。十月忍着腹痛一一老实回答。
铃铃铃——铃铃铃——
“对嘛,还是肖驰你最了解我了!”熊杏儿一把抱住肖驰的手臂,眨了眨浓密的睫毛,漂亮的大眼睛里满是赞赏和开心。
十月拖着最后半条命站起来,朝熊杏儿满怀歉意地鞠了一躬,脸色涨得通红仿佛就要爆炸。转身捧着屁股夺门而出!
和主人一样完美的房间。乳白的家具和粉红色壁纸上印着蔷薇,相映出童话梦幻般的欧洲浪漫气息。卧室的墙壁上挂满熊杏儿大大小小摆出各种漂亮造型的写|真,除此之外还有几张国际名模的全身海报。桌子上摆满各式各样的护肤品,衣柜旁边的三层鞋架上摆着十几双款式各异的高跟鞋。
伸出手,轻轻弹起硬币。
如同电影慢放的特写镜头,旋转地、缓慢地、宿命般地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弧线,银币飞升至抛物线的最顶端,仿佛受到命运之神的指点后,缓缓坠落下来……
熊杏儿那双出众的手,此刻正拿着棉签,细致的替自己消毒伤口,十月惶恐而激动,不知道为什么又有种想要下跪的冲动。
林十月屏住呼吸,眼睛骤然瞪到最大紧盯着对方,半晌终于从嗓子眼深处爆发出一声嘶力竭的尖叫!
听说思诚高中的校长是老爹的校友。虽然老爹拍着干瘪的胸膛,信誓旦旦地说熊校长有多么的英名神武,还吹嘘即将和我同住的室友——熊校长的女儿,不仅出身书香门第,秉性亲切和善,更难能可贵的是,天使脸蛋模特身材的她虽是思诚校花,却洁身自好,从来不和男生交往,与那些轻浮的漂亮女孩简直是天壤之别。